析久

太阳社 第一章 今天【社畜普通男性x日系美少年插画家】


今天,芭蕉树旁的别种树村开了沫子样的星点红花,在果实膨大的这季节里,即使它的花也像叶,这不知名的树愿意开花。再望过去一点,在树的身后有一户春联颜色看上去不大甚样的人家,屋子想必已空置了好几年,春联经风吹雨打后变旧变丑了。秋天过去了,即将迎来春天,那时候大概就会有新人家搬进来吧。


  冬日却搬进来一个人。隔着树,他没法看清那是怎样一个人,远望一眼,觉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那人搬入的第二天,春联就一点痕迹不剩了。


  俨然是一个警告。他想。


  说不定明天那人就会拔了他那棵红花不落的可爱的树。楼距近,夜里在阳台瞧不到星星,喝酒还是吹风都只能凝看春联与树,久而久之,他自然有些依恋,树也成了“他的”。有些东西则永不可能成为“他的”——比如对面楼屋顶的几丛狗尾巴草。永远是灰褐的,天一淡,它也会隐如幽人。何况仰着脖子太累。


  春联一拆,目光都不太知道往哪里落 。于是他的喝酒场所移入室内,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起对面的新住户。


  红色总归是要有的,不论形式如何,烧起怎样的火光。新住户大概是个烂赌的人,讨债的人送来更大更精彩的春联,红油漆写了他的名,泼了他的门。“陈海瑞”,整个小区都知道陈海瑞“住哪儿了,等着看一场好戏。“陈海瑞”只在外面搁了一个白天第二四便洽自给白油漆糊上了。那是那一栋楼唯一一扇白门。


  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,许是在某本书上看到过,又或许只是保安名牌上的一瞥。


  一天他下班,提着便利店的袋子回家。他不是有意的,灯还没亮。他给了倒在路上的某人结结实实的一脚,开了手机的手电才发现那是个人。好像是被他踢醒了,对方哑着嗓子呜咽,染成甘味浅的茶色的头发在光下发颤,白T脏得没样子。他识出对方就是新住户,本该一身粹意的新住户。


  从本身就敞得大的领口看进去,几乎都是淤色纷杂在一块,肌肤分外扎眼。


  “您好您好,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?”他蹲下来。


  “我还在流血吗?”新住户的声音入耳,无疑是沾痰带血的,人似乎还惊魂,有几分木然。


  他抬头,白门果真又变成红门了。


  楼上倒是挺敞亮。


  “我的名字叫'周季明',季节的季,明白的明,我住你对面楼。”他一边说一边拨打120,“你叫什么名字?清醒点,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。”


  “不要报警。”


 “什么?” 因为新住户的声音渐小了,所以他把头往下凑低些。


 “不要报警。”


 “没报警没报警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周季明能够听清楚对方的吐字,感觉新住户多少是有生息的,忙继续同他讲话,"你哪里特别特别痛?等一下啊。喂,喂?您好,是的我这里有一个伤者,能派一辆救护车过来吗?外伤挺多的,人也不太精神。啊对对,地址.....”  120那边也接通了,周季明只好让两个脑袋贴得更近这样好听见新住户讲的话。

  

  “你到底要问什么?”青年身上哪里都痛,讲话本身更是痛苦非常,喉咙好似有自己的碎骨头在作崇。碎骨头感觉上存在,石子却确实地硌着脑袋,不太好受。他希望施和石子交换身份,干脆地做零反馈的石头,偶尔硌硌别人的头。至于面前的陌生人,一 起做石子好了。


  “名字?”


  “陈景,风景的那个……” 他伸手去够周季明,单单能搭上周季明的领带,“水。”


 “ 要等医生来,等医生来才能确定你说不能喝水。” 周季明以为陈景会给出“陈海瑞”这个名字。


“我好痛,我要喝水” 我怎么会这样可悲。鼻音是无意而成的,是情绪一下子决堤的副作用。


  “嘘,没事了,没事了。你手受伤了吗?我抓着你的手好吗?”


  “好。”

  

  路灯好生开朗,夜一下子晴了。周秀明将塑料袋搁下,握着原来搭在他领带的那只手,一罐啤酒咕噜咕噜滚了好远。周李明的指腹按到陈景指节处沙沙的血痂,体温是陈景的,血有可能是别人的。


  真是好漂亮一只飞蛾,扑腾着拿翅去刮他的掌心,煽动一股热呐喊——“活着,活着。”

  

  救护车的红灯映在两人的身上,周季明跟着上车了,车窗外小区背道而驰。周季明付清救护费和医药费后就离开医院了, 留下住址和电话号码,嘱咐护士转告陈景。


  他回家填冰箱,从袋里一样一样取出来,数数,少了点什么好像。不过也无所谓啦。他去到小区门口的金伦文具,买了一把排刷和一桶内烯白颜料。花了余下的夜,抹除陈景门口挂的彩。这是周季明挥就的初雪。


  倘若陈景还会回来,那么陈景一定会循着这初雪来找他。


  拉环“嗒”一下断了,周季明给陈景换了一罐。陈景白天出的院,不能拿夜晚的啤酒去招特他,两人便围坐在周季明阳台的茶几边,徒举苏打水干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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